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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七章 心若輕塵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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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仙島四季如春,即使是夜晚,風也柔和得如喃喃的輕語。鑄劍堂一隅的精舍內,靈川雪獨自躺在塌上魂游天外。

靈川雪一直覺得自己不過是一個看客,可以笑看修界的風雲變幻,可以隨心所欲地攜美游戲人間。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,錯綜覆雜的恩怨與剪不斷、理還亂的愛恨糾纏已經讓她深陷其中,無法再揮揮衣袖,不帶走一片雲彩。

有太多的事情等著靈川雪去做。比如說拯救深陷囫圇的龍族長老們,揭穿龍小欒的魔鬼面紗;比如說澄清林木木的死因,給林家一個說法,懲治殺人兇手茶老板;比如說找回遺失的風雲令,還給那個想要自己當他神獸的冒牌老爹熊七城主;比如說陪姚枯枝修仙,不再與他無理取鬧,以償還他曾經兩次為自己出生入死之情;比如說照顧好己化身為獸的天蠍,解除他被迫同無上仙人簽訂的血契……

事到如今,這一切的一切又都因為自己會在百日之後成為鑄劍之材而無法實現,曾經幻想坐擁天下美男,尋找夢中情人忠生王的終極目標也因此變得遙不可及,此刻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得了癌癥的患者,在數著手指頭等死,現實就是這樣殘酷。

手上傳來的微微刺痛終於拉回了靈川雪的思緒,低頭尋找原由,卻發現手邊不知道什麽時候趴著一只赤紅色的小蠍子,此時正揮舞著兩只前螯折磨著自己的姆指,以引起自己的註意。同病相憐的感覺讓靈川雪心頭一酸,輕輕地把它執在了手中。

“天蠍,你怎麽不再用力一些呢?一點都不痛!”

小蠍子無法言語,只是用身體摩挲著靈川雪的玉手,貪婪地汲取著那一絲絲的柔軟與溫暖。

“你是恨我的吧?如果沒有遇到我,你或許現在依然是個風光無限的山神,享受著俊男美女的歡愛,不用成為任無上仙人驅使的靈獸。”靈川雪的聲音輕若浮塵,飄渺得好像是說給自己聽。

手上再次傳來的刺痛讓靈川雪微皺了眉頭,將手托至胸前,發現姆指竟然被天蠍咬破了,此刻它正輕舔著傷口溢出的血珠,眼眸中閃著七彩的淚光。

“你是想說,恨得想喝我的血,噬我的骨嗎?好啊,與其讓無上仙人這個視人命與草芥的偽仙人鑄煉成器,莫不如讓你吞入腹中,那樣我們就兩不相欠了,好不好?”靈川雪的聲音真實了些,極為認真的眼神告訴天蠍,她不是在說笑。

天蠍含在眼中的淚光終於滑落了下來,光滑瑩潤的七色珠子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落在了靈川雪的手中,冰冷的感覺激得靈川雪的手一顫,卻依然擎在胸前,望著天蠍的眼睛出神。

“天蠍,從小媽媽就說,眼睛是心靈之窗,所以我看人只註意他的眼睛。我喜歡忠生王璀璨的星眸,覺得裏面藏著無限的秘密;曾經喜歡姚枯枝如若春風的眼神,裏面總是有著讓人微笑的魔力;也喜歡你這雙美艷的桃花眼,桃之夭夭,獨灼其華,其中的風韻是我所不懂的風花雪月……”說到此處,靈川雪久違的笑容再次掛在了臉上,卻在下一刻再次迷茫了起來。

“天蠍,人生若只如初見,該有多好?我覺得我就是一個拿著魔棒的小魔女,除了那遙不可及的忠生王大哥哥,我接近的美男都會被我汙染成另一個人,一個萬劫不覆的人。”

仿佛是不同意靈川雪的觀點,天蠍再次在靈川雪的指頭上留下了血色的咬痕,卻又再次後悔莫及地舔/拭傷口的血跡,好一副愛恨不得的樣子。

“咬得好!其實我就是一個不詳之人,或許就是龍小欒口中的妖女?好好的姚枯枝不但失了憶,現在還變得喜怒無常,很難讓人接近;好好的靦腆男子唐門變成了一副可怕的嘴臉,白日裏竟然跑來威脅與我!好好的你……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,不知道要修練到什麽時候,才能再成人形!一切都是我的錯……我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修界,出現在你們面前,或許……成為一把絕世之劍,就是我最終的宿命?”

靈川雪低沈的話語聽得天蠍極為焦躁,一個縱身翻出了靈川雪的手掌,跌落至了靈川雪的胸口,並順勢鉆了進去。拱來拱去的終於惹惱了靈川雪。

“你個風流鬼,到處亂爬什麽?本姑娘雖然欠你良多,卻是賣笑不賣身的主兒,不要鬧了!”

靈川雪比較正常的反應仿佛讓天蠍很是滿意,只見他搖頭晃腦地爬出裏衣,前螯拼命地拽著一角黃色的書頁。

“天行訣?已經在練了,可惜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收效,丹田內的混沌之氣想要轉為四大元哪有那麽神速,估計百日之內打敗那個無上仙人根本就是癡人說夢!”

天蠍扭著小身板晃了幾晃,竟然再次鉆進了靈川雪的胸口衣襟,氣得靈川雪粉面微紅,牙直癢癢,一把將其揪了出來,卻發現它的嘴裏已經銜了出了黑星福邸。

“你是說讓我用黑星福邸逃走?那你怎麽辦?姚枯枝怎麽辦?而且我也無處可去,就算回了風雲城,最後也會被冒牌老爹當成神獸養活,與被鑄成絕世之劍有什麽區別?至少在這裏,我變成了什麽,都還有你陪著,不是嗎?”

仿佛被靈川雪的話感動,天蠍賣萌似地在靈川雪的胸前轉了幾圈,最後安靜在伏了下來,只是神情專註地看著靈川雪發呆。

“天蠍啊,現在我剩下的這百日也是不好過的,我有些後悔隨意起了風雲雪、風雲天的名字了,一猜我們就和道風雲城有關。今天我見到了風雲城的林森林將軍,他現在混進了第一島風殿的鑄劍堂,還當上了堂主,我感覺……他已經認出了我,只是我身份特殊,將要成為劍引,他才侍機未動,可是以他的性格,肯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!”

靈川雪傾城的容顏染上了一層郁色,與其花一般的年季看其來極不相稱,這忽然讓天蠍想起了初見靈川雪時的驚艷,那時只覺得她靈秀如天外飛仙,現在看來,卻又徒添了一層淡淡的憂傷,仿佛仙子終於墮入了凡塵,有了一絲煙火之氣,讓人值得用心去憐愛的氣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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